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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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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下去买了,正好前两天李子拿过来的有创可贴,我给你们找找……”

我伸着手去捞摸抽屉,那边老大爷说:“你躺好别乱动了,让他们自己拿!”

我伸着一只胳膊也是白费劲,就说了创可贴放在哪儿,老爷子女婿拿了一个去给他老婆贴。

看着俩人头抵头,亲亲密密的,我不知咋地就想起了李子,心里感觉酸酸的,空空的,不满足。

正想着,李子就进来了。

“借你一个创可贴用啊,我闺女割着手了。”

“啊,没事儿,用吧,有啥用的自己拿就成。”

李子说着,走到床边坐下。

“你咋跑针了!”李子眼睛往下一扫,声音猛地一高。

不说我还没感觉,这一说我才感觉手上生疼,针管里全是血。

“哎哟,你看这孩子,肯定是刚才要拿创可贴,碰着了!”

我本来还想混过去,老爷子嘴快已经说出来了。我只得嘿嘿干笑。

李子准备再去叫护士,护士就进来了。今儿个进来的是个生脸儿,原来没见过。

我问:“那啥,我跑针了,没事儿吧?”

结果那护士一听,脸上表情比我还紧张:“啊?你怎么会让跑针呢?我看一下啊……”

她挂上了药瓶子,要给我重新扎针。一扎针我算是明白了,这护士估摸着是新来实习的,扎针技术实在是不敢恭维。

本来连着输水我的手背已经肿老高了,血管就不太好找,又加上是个新手,我手上不免一会儿就被扎了好几个眼儿,往外渗出一点一点的血。

我难受的不行,正想着咋委婉地让这个护士去找个别人来扎针,就听见一声很强烈的命令。

“出去。”

那护士听了吓一跳,往回一看,就见李子站在她身后,从上往下垂着眼睑看她,脸上没一点颜色,声音冻得能掉冰渣子。

“出去。”李子又说一遍,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很强烈,轻易就能听出压抑着的愤怒和满满的厌恶。

这是我又一次直接见到情绪如此失控的李子。

那护士连三赶四地跑了出去,叫了别的护士来给我扎了针。

等护士走了,一直在旁边站着的李子走到窗户边,扶着墙慢慢地慢慢地坐在了小马扎上,两手撑头,两肘支在腿上,肩膀肉眼可见的抖着。

“李子!你哪儿不舒服吗?”我问了一声,李子没反应。我连着喊了几声,李子才慢慢抬头看我,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脸色惨白得透明儿,就剩下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盯着我。

这一看看得我心里一愣怔,然后脱口而出:“二李子?”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小时候实在是被二李子打怕了,这长大了的二李子,攻击力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更何况我还是个半残废。

我紧张了一会儿,发现李子除了瞪着我没有其他动作。我小心翼翼地试探:“李子?”

“你……疼不疼?”

“啊?你说手?疼啊,咋会不疼!”

“……我也疼。”

我心里狠狠一缩。

李子是为啥疼?是心疼我吗?还是……心疼他自己?

李子没再说话。抽出了一张素描纸,开始画线,一条一条地,机器一样精准地不知疲惫地画,直到我爸送了晚饭来,李子才恍恍惚惚地收手,那张素描纸,都已经被划破了。

连我爸都发现了李子的异常,问他:“平宇,想啥呢?咋老跑神儿呢?”

李子正咬着筷子目空一切,听了这话,猛一回神儿,对着我爸露出一个极浅地笑来:“想天宁了。”

“也是,天宁好久没回来了。总是这样也不成啊……小孩儿三岁以前还是跟在爹娘身边比较好。”

“是啊。”李子应了一句,低下头吃饭。

晚上隔壁床的老爷子回家住去了,屋里就剩李子我俩。

李子早早的躺上了床,一言不发。我想说点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咋开口。

整天待在床上不活动的我,精力严重过剩,又没了人唠嗑儿,连翻个身都翻不动,只觉得浑身难受。

“小凡。”

正在玩床单的我一听李子开腔就来劲了。

“有!”

“你想不想天宁?”

虽然很高兴李子主动和我聊天,但是这个话让我很不好接啊。天宁是挺招人待见的,因为是李子弟弟,我就更待见了。但是天宁一回来,就意味着李子的一半时间都要分给小孩儿,一切问题处理的优先权都是小孩儿的,原本我的绝对优势一下子就没了,这可不怎么美好。

李子也不等我回答,接着说:“你知道天宁还没上户口吧?因为我爸妈双职工是不能生二胎的,但是天宁入保上学都得要户口本……”

“那咋办?”

“我爸妈离婚了,形式上的。”

这个答案可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没见过李叔李姨吵架,更没想过俩人会离婚。在我眼里,李子一家绝对是完美的家庭模范啊,夫妻和睦,儿子优秀又听话。

“你知道为啥我爸妈不自己带天宁吗?不是忙,是不敢。因为带在自己身边,会被别人发现,人总是喜欢说点别人家的长短当成是自己的调味料,就算说的人他本身没啥特别目的……”

“更别说会有人去特意举报了,如果二胎的事情被发现了,我爸妈都会受到处分,工作都会受到影响。”

我不知道该说啥来安慰李子,也不知道李子到底在焦虑什么,我只能静静地听着。

“但是他俩办一张离婚证有啥用?不是照样不能把天宁带在身边么?我就替天宁感觉委屈,本来不是他的错,非得让这样一个小孩儿受连累……”

“要是天宁是独生子,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上户口,上幼儿园,办医保,我妈就能光明正大的带着他,让他吃母乳而不是天天喝奶粉……”

“李子……”

“小时候的事情,我很多都记不清楚了,但我肯定是啥都有的,不受委屈的,我不就是比天宁早出来么?为啥明明都是亲的,搞得天宁跟个私生子一样?”

“李叔李姨也可亲天宁啊!李子,你操太多心了,李叔李姨肯定也在想办法……”

“为啥他们明知道有这么多事儿,就算跑到外地也非得把天宁生出来?”李子轻轻问了一句,然后又很快地自己回答:“因为天宁是保险啊。”

“……啥意思?”

李子没说话,我听见他起来的声音,李子走到我床边,拿过小马扎撑开,坐下,看着我说:“小凡,咱俩从小到大都在一块儿,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咱俩不在一块儿了,会是啥情况?”

“不在一块儿?不会吧,难不成你还会和我绝交?反正我不不可能和你绝交。”

“你想象一下。”

我想了半天,也想象不到什么情况下,李子会离开我,我也本能地拒绝想象,如果没了李子会咋样儿。

我摇摇头,李子趴在了床上,把侧脸枕在胳膊上,说:“要是我预先知道,咱俩会分开,我就会提前做准备。”

“啊?”

“先是慢慢疏远你,这样万一咱俩各走各道儿了,就不会太伤心。然后呢,我会找个替代角色,代替你的位置,这样儿我的生活有你没你就没啥差了。”

“噫!你这话可真让我寒心呐!太无情了吧!”

李子咧了咧嘴角:“人本来就这么无情。”

我撇了撇嘴角:“世间总有痴情儿。”

“睡吧,明天你还得去做检查呢。”

“你不去床上睡?”

“我就在这趴着吧,省得你又自己不安生整出点花样儿来。”

“你睡床去吧,这样趴着多难受!”

“赶紧睡,别说话。”

我悻悻的闭了嘴,却咋也睡不着。思来想去总觉得李子话里有话,又想不明白。

我爸曾经说过李子太通透,心事儿太多,不好。我当时不以为然,觉得李子这样的聪明人,会一帆风顺,活的更好,慢慢地我才发现,太聪明了,知道就多,知道的越多,就越辛苦。

一直以来李子帮衬我的种种给我造成了一种假象:李子是无所不能的。但是今天我突然明白,李子并不是没有烦恼,而是他更习惯于一个人解决。或许是家庭教育,或许是周围无形的压力,也或许还有我对他的依赖,让李子更擅长于隐藏和承担,而避免倾诉和寻求帮助。

我看着李子安安静静的侧脸,费劲地伸出右手,轻轻环住他。

多希望我能成为李子可以依赖的臂膀。

天气逐渐转暖,我打了大半个月的石膏,天冷的时候还好受点,这气温稍微一升高,打了石膏的地方就闷得很,感觉皮肤不透气儿,都要憋出痱子来了。

在我情况稳定下来的时候,李子就把课本给我带了过来,给我补课,偶尔也会让我坐在轮椅上,给我支个画架让我画画儿。

经过在病床上的磨搓,我的耐性儿比原来强的多了,注意力集中的时间也长了,李子给我补课的时候,我学起来就轻松一点。

我基础太差,李子也不着急,按着课本给我讲,碰到哪一块儿的基础知识我不会,再拐回头给我补相应的基础知识。

李子每天来都会捎来一摞卷子,于是我们每天的问候语成了这个样子。

李子:“你的一打。”

我:“不,是你的一打。”

头开始我还苦哈哈的不想做看书卷子,但后来我实在闲的没事儿干,就拿过课本一页一页地翻,看完画看字儿,看完课本看卷子,看完卷子重新看课本,看了两天儿,虽然该不懂的还是看不懂,但是倒是记在脑子里不少。

天儿好的时候,李子推着我出去晒太阳,顺道儿地他也出去写生。过了春分,外面都已经绿莹莹儿的了,草木多的地方,小飞虫也一片一片的出现了。

出了病房,吹着小风,我浑身上下都舒坦:“啊——还是外面儿好!学校病房都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等你出了病房,就得回学校。这俩不是人待的地儿你选一个吧。”

“……你就不能别拆我台吗?”

“不是拆你台,是提前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心理落差太大。”

“我还是愿意回学校待着,回学校了好歹还能蹦跶蹦跶……诶李子,你们前段时间是不是联考了啊?”

“嗯。”

“考得咋样。”

“挺好的。”

“还是第一不?我说市里的。”

“嗯,是啊。”

“好歹你有一点儿骄傲的表情啊!你这样儿一脸平静的,太特么刺激人了,容易挨抽啊!”

“不会的,他们都被刺激习惯了。”

“……更想让人抽了。”

“那套卷子我也给你拿回来了,你好像还没看吧。”

“那么多卷子,我咋知道哪套是哪套。”

“你抽空也做下吧,看看你自己现在啥水平。”

“……李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笨啊?”

李子正在旁边构图,听了这话翻翻眼皮子看看我:“不笨。”

“那为啥我学习这么差劲儿呢?”

“你见过笨蛋在基础烂的不行的情况下用半个月补完半本书的么?”

“……”

“你见过像你这样吊儿郎当没好好上过几天学的笨蛋随便听两节物理课就能考试得四五十分的么?”

“……”

“你见过我心甘情愿地给哪个又不安生又操蛋的笨蛋这样天天儿地补过课么?”

“……我不是很懂,你到底是夸我还是骂我。”

“骂你。”

……

“李子,讲真,你觉得我这个人咋样儿?有没有发展前途?我这两天没事儿吧,就躺床上思考人生。我觉得我不能再照以前那样儿混蛋了,我现在改过自新也不晚,是吧?我爸也老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觉得让我安安生生地好好做人还是有可能的……”

我嘟啦嘟啦地说了一大串儿,李子也没反应,我扭脸去看,就见他拖着腮帮子眉眼弯弯地看着我,那眼神儿好像看到了一幅上好的画儿,带点懒洋洋的、审视的意味,更多的是愉悦和餍足。

我觉着这样的李子特别好看,背着阳光,暖呼呼的笑着,眼珠子里面只有我。不时吹来几丝儿小风,撩动的草叶子悉悉索索的响,还吹来了春天特有的香,钻进人的鼻腔,让人心尖尖上热热的。

旁边床的老大爷已经出院了,暂时还没有人住进来,这让我比以前更清静了。没事儿的时候,我就看书学习,也会主动做做卷子。那套联考卷我马马虎虎不咋认真也做了四百分,我不禁想万一我也是个天才呢?只不过被封印的才能还没有完全觉醒。

这天晚上,李子拿出了那张我抓拍的照片,对着灯左看右看,看了半天。

“你干啥呢?”

“观察构图。”

“你要画这张照片儿?”

“嗯。”

“真的啊!感觉会很好看。”

“本来就好看,没看你拍的谁和谁么?”

“难道不应该看这谁拍的吗?”

“那你咋不把别人也拍这么好看。”

“……”我被噎得死死的,每次都说不过李子,“行行行,你天生丽质难自弃!”

“可以啊现在,还引经据典上了。啥时候背的《长恨歌》啊?现在还背着我偷偷开始学习了?”

“啥叫背着你偷偷学啊!学习本来就是我自个儿的事儿好嘛!”

“啧,觉悟不错。有前途。”李子终于放下了照片,粘好画纸开始起形。

“你挪过来一点,让我看着呗。”

李子从善入流的把画架移到床边,刚开始没多久,我爸回来了。

“肖凡呐!今儿晚上给你开荤!吃完了咱们洗澡儿!”

我爸说的让我没头没脑的,就看见他手上提溜着一个饭盒和一大袋子东西。

“事出反常必有妖,咋这么突然呢?爸,你是不是有啥事儿要说啊?”

“哎哟你这小子,不识好人心呐!不愿意吃拉倒,平宇咱俩吃。”

“别别别,我吃啊没说不吃啊,先吃了再说。”

“哦!今天是三月三啊。”李子一拍大腿说,“今儿个按说是要野餐祭祖的。”

我爸搬了个小桌,把饭盒一层层摆开,菜还真不少。

“哟呵,红烧肉啊!麻婆豆腐啊!老长时间没见你做过了,这猪蹄儿是你买的吧,怪不得今儿晚上来的这么晚,爸,你费心了啊!”

说完我脊梁板儿上就挨了一巴掌。

“你小子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了?我都给你记着呢啊,等你好了,洗白咯清等着挨收拾吧。”

“叔,等他好了,我替您收拾他。”

“李子不带你这样儿的!说好的手足之情呢?”

我爸大笑两声,布好了菜,我们就开始吃了。

我啃着骨头喝着米汤,想起了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李子我俩也是这样,不同的是,那时候在红光肉店,现在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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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的我打了个饱嗝,满意的摸摸肚子,懒洋洋的往床上一靠,就不想动了。

“别躺啊,还没洗澡儿呢!”

“不想动。”

“整天不洗澡儿,身上灰都老厚了,也就平宇我俩不嫌弃你,愿意给你洗洗,还老大不愿意的!”

“成成成,我的错我的错,爸,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我今生无以言谢,等我来生还做你儿子再报答你。”

“得了吧你,这辈子就够折腾的了,别想下辈子了,不要你,让平宇当我儿子得了。”

李子帮我脱了衣服,推着我到了卫生间。我爸买了个大桶,接了一桶热水,用一条毛巾一点儿一点儿给我擦。

李子在一边儿站着,等我爸用湿毛巾擦完,他赶紧用干毛巾的把水擦干。我排排场场地坐着任他们抬胳膊抬腿儿的,突然就心里一酸,觉着真好,混成这幅德行了,还有人愿意看着我,给我干这干那的,我原来是有多没心没肺,才会整天干出些混账事儿呢?

“爸,讲真,我以后肯定孝敬你。”

“不指望你孝敬了,你自己完了好好的,我这当爹的就省了不知道多少心了。”

我没话说,我爸说的对,我从小到大,就没少给身边人添麻烦,没少让别人给我收拾烂摊子,没少伤了自家人的心。

没人再吭声儿,我爸迅速地给我擦完裹上一条毯子,就让李子把我推出去,他在里面收拾。

李子帮我换完了衣裳,我就听见有人进来了。

“平宇,吃过饭了?”

李叔对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李子抬抬眼皮子,看了李叔一眼,没有正面回答:“我妈呢?”

“在家呢?”

“天宁呢?”

“也在家呢。”

“在哪个家?”

“……在新家。”

李子帮我盖好了被子,说:“一会儿让叔出来给你吹头发吧。”

说完,拉过画架,接着画他那幅画儿。

李叔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走到李子身边儿坐下。

“平宇,今儿个我有个事儿跟你说。”

“嗯,我听着呢。”

“咱们老家不是有处宅子么?现在要分宅基地了……宁宁还没法上户口,所以咱现在就只有一块儿宅基地……”

“给宁宁留着吧。”

“哎,我就是这个意思,咱家城里的房子我是准备留着给你的,宅基地就给宁宁。但是吧,现在有个问题,宅基地申请的时候得要个人身份证户口本,宁宁不是还没入户口吗?我就想着,先登记到你名下,用你的名义申请宅基地,完了以后,实际上你兄弟俩知道是咋回事儿就行了……”

“……宁宁老上不了户口,你就没啥办法么?”

“唉——我这不也焦头烂额吗?没办法,现在查的严啊,没人愿意跑这个事儿啊……”

李子的手腕在纸上灵活地移动着,很快的完成了构图。他仔细斟酌照片儿上的色彩,调色盘里的颜色花花绿绿,染成一片。

“平宇……咋样儿,成吗?”

李子好像没听到一样,低头调了好久的颜色,才轻轻的下了第一趣÷阁。

“嗯。”

“平宇,不然今天晚上回去住吧?”

“回哪里?”

“……咱家。”

“不用了,明天下午就要回学校了,东西都在这边,跑来跑去麻烦。”

李叔皱了皱眉头,接着说:“你这老不回家,也不是个事儿啊?你在这别扭啥?这样儿吧,下周五放学的时候,你抽个空,我去接你,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

“我一个同事,教美术的。”

李子停了画趣÷阁,终于转过头去正对着李叔,轻轻地笑着说:“不用了,爸,最近你们学校不是忙么?你本来在家时间就不多,有空了多去陪陪宁宁吧,他还小,我都大了,不管我也没事儿的。”李子弯腰拎起脚边的水桶:“我去换桶水,爸您先回去吧,周日你们不是要开啥会么?”

说完,李子就转身要出去,李叔也急忙站起来往前跟了一步,我就听见“哗啦”一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画架画板朝我身上砸下来,倏地一道影儿挡过来,李子放大了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儿,接着是“哐啷哐啷”的声音。

李子双手撑在床边,脸朝下对着我,被砸到的一瞬间,眼神儿唰的一下变了,等到画板画架啥的都落了地,他猛地一扭身子对着李叔就是大力一推,李叔没反应过来,被推得踉跄,直往后退。李子二话不说走上前去对着李叔就要打。

“诶诶诶李子!你别激动啊!”

一听这动静,我爸赶紧从卫生间冲出来,俩手上还净是洗衣粉就急忙上去架住李子。李子这个时候劲儿大得很,顶着我爸就往墙上撞,李叔也反应过来帮忙拉住李子,我除了凭嗓子喊两声,急了一头汗,啥也干不了。

三个人呼哧呼哧拧了半天,李子才算是消停了,慢慢地靠着墙坐在了地上。

李子喘了会儿粗气儿,嗓子哑哑地说:“爸……你先回吧,让我睡会儿,头疼。”

李叔犹豫了一下,拉着我爸出了病房。

李子双手抱头坐在地上半天没声儿,我也不敢叫他,一直到我爸回来,才把他拉起来。

“平宇,你……”我爸犹犹豫豫的想要问啥,说到一半,又改了口:“你今儿晚上早点儿睡吧,啊。”

李子闷闷地应了一声,隔了一会儿才问:“我刚才……伤着我爸没?”

“没有,你爸身强体壮的,被你小年轻推一下才到哪儿去!”

李子拿了拖把把洒在地上的刷趣÷阁水拖干净,又收了画画儿工具,才去洗漱。

“今儿个晚上我也在这儿睡,陪着你俩。”

“爸,刚才画架倒了砸到李子背了,你等会儿看下李子有事儿没。”

“砸李子背上了?”

“嗯,李叔站起来的时候胳膊带了一下,就倒了,李子帮我挡了一下。”

我爸点点头,拿出手机拨了个号也出去了。

李子回来啥都没说,直接睡了,我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到半夜突然感觉床边一沉,我一睁眼,就见李子搬了马扎趴在床边。我爸在旁边那张病床上睡得呼噜震天响。

“李子?咋了,睡不着?”

“嗯。”

“在想晚上的事儿?”

“嗯。”

我把头扭过去,看着李子的脸,犹豫了犹豫,还是问:“李子你……是不是想起来啥了……就是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嗯。”李子的回答还是平平淡淡的,两眼目视前方,没有焦距,脸上有一圈淡淡的反光,勾勒出清晰美好的五官。

我大概听我爸的描述,也知道李子不愿意记得的那段日子有多不堪,现在被迫重新回想一遍可怕的记忆,我无法体会到李子是怎样的感受,但我明白得感觉到我在为他而悲哀。

“李子,你……我……啊,我也不知道咋说,反正就是不管怎么着吧,我觉得吧你难受的时候,就应该找个人说一下,比如说跟我说,然后也可以发泄一下,你看我原来多任性是不是?”

我爸还在睡,我只能凑近李子小声嘀咕。

“想当年我不开心了就领着一帮人去砸场子,开心了就去吃吃喝喝,特别随性,特别潇洒,你得多学学我啊……唉,也不是,你不能学我那样儿胡作非为,我的意思是你要学学我,多发泄一下,不开心的时候转移一下……”

李子的焦距慢慢拉回来,转移到我的脸上,我尽可能的说着我能想到的词儿安慰他,也不见他有啥反应,就一个劲儿的盯着我。

“所以说,李子你平时不要……”

李子抬起了脑袋,往前一凑,我剩下的词儿还没来得及说,全被噎回了肚子里。

我完全忘了我要说啥,也不知道该干啥,更不知道这是啥情况。我知道的就只有,李子的嘴唇软软的,温温的,舔一口,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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