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1/2）

大世万万千，浮沉几百年。浪淘去，谁识天下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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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准备好了吗？”

座椅上的那个男人用淡漠的声音问到，一如往常。

而在他的对面，看着他那副多年来未曾衰老的容颜，张怀珏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对方身上的时间看似从未流逝，实则已经不多了。

双方倒是说不上有多好的关系，只是要张怀珏给一个与自己有些相似的人送终，难免会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于是，他在心里细细思量过觉得没问题了，便开口道，“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对方轻轻的说道，“那就好……”

张怀珏愣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可以称之为冷血的男人话语中，竟带着深深的疲惫和解脱。

然而这样的感觉转瞬即逝。

下一秒，对面的男人又开口了。

“他本就该面对这些。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如果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那也不必被人叫做什么天君了。”

一股难以掩饰的冷冽透过话语传到张怀珏的耳中，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个男人在他自己该做的事上，做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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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想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写着：

世界总有一些虚幻之处，有些深埋在历史滚滚的车轮碾过的黄土下，有些消逝在人间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么，舒天君，给你个机会，你愿意再去看看吗？

信上留了一个本市步行街一间咖啡馆的地址，内容却有些没头没尾的，是舒想去楼下信箱里取这个季度银行发的账单的时候顺带带回来的，内容倒有些像是专骗那些“中二少年”的骗子们常用的套话。

信上有股清雅的香味，很像是少年们想像里那些引领他们走向光怪陆离的新世界的美女小姐姐们身上的香水味，让人相信写这封信的是一位素雅恬静、眉如远山的女子。

舒想本不想理会这封信，他甚至在心中冷笑。

连个碰头时间也没有，这些骗子也太不专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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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三大本质之一是什么呢？

舒想此时正走在去往离住处不远的步行街的路上。

是的，他要去信上写的咖啡馆。

真香！

当然，除了身体本能诚实的反应之外，他总觉得自己如果不去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很重要……

到了步行街，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流，舒想突然有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低下头去，自嘲的笑了笑。

如果此时突然间下起了雨，是不是就像河图在《不见长安》里唱得那样？

可惜，世界并没有为某人自我的多愁善感而改变的打算，天气晴朗依旧。

世间人，各自在哭在笑。

舒想学着那歌中离乡万里的少年，回头望去。

这天真特么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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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不知多远之外，有大江，贯穿华夏的疆域，无数年来奔流不息。

亦有大河之水，携泥沙而下，滚滚涛涛，不断不竭。

而今日，舒想回头的一刻，大江大河的水位猛然下沉，全流域乃至水库中，毫无征兆下沉近两米！

下降的水位对应的水仿佛凭空消失了，水浅之处甚至有河渠滩底露出。

然而，无人察觉，纵使大江两岸水文站遍布。

因为这样的万古奇观，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秒。

又是天地间一桩无关芸芸众生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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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想走到了咖啡馆前，透过落地式的玻璃窗，看到了略显昏暗的灯光映衬着别有心裁的原木桌椅，透着一股淡雅的小资情调。

观察了一番，他还是走了进去，如同要离开这格格不入的人间一般。

门外嘈杂依旧，门内却仿佛另外一重天地，不大不小几十平的空间，充斥着一股令人心安的静谧，连带着洗刷了舒想心头有关夏日的燥热。

然后他看到了她。

就像那些俗套的桥段里写着，商纣王遇见了妲己，秀色可餐酒入喉；周幽王遇见了褒姒，烽火戏了那诸侯；废柴遇见了小姐姐，举剑逆天如屠狗。

舒想见了眼前的女子，没来由的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事。理由无他，眼前站在柜台后正对着他笑的小姐姐……实在是美得太过分了！

何谓美人？

张潮曾评，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

舒想本不以为然，今日见过后，却不得不感叹张潮形容的太恰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