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好了伤疤忘了痛’大概是说人性的健忘和不吸取教训。纪科随后的日子忙的四脚朝天，没了伤处的疼痛提醒，便也将修玉放在脑后，无暇顾及。直到七月底案子庭审后，和李超吃饭时才又提起。

“唉，对了。李超，我那个女同学修玉，就我们立案那次碰上那个，还记得吗？”

“当然还记得。”

“那次不是说让你帮打离婚官司吗？她后来找你没？”

“你还记得这事呢？唉呀，纪科，这事我可让你害苦了。”

“怎么了？不就个离婚官司吗？咋还把你害苦了？”纪科很是奇怪。

李超苦着脸说：“自从那次之后，你那女同学往我这儿跑了几趟！一见面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简直就跟祥林嫂一样。我都快被她哭疯了。又碍着你的面子，拒绝不了。我都成我们所笑柄了。成天有人开我玩笑：唉，李超，你到底把人家姑娘怎么了？你瞅哭的那伤心劲。我见犹怜呐。你也不小了，玩的心收一收，那姑娘长的也不错。干脆你领回家去得了。”

“嗯，我看行。这主意不错。”

“去。你怎么也跟着添乱呢。再说跟你急啊！”

纪科忍着笑说：“我映像里高中毕业以后就没见过修玉。她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李超不满道：“啊，你什么都不清楚就随便塞给我？”

“那天那情况你不都亲眼见到了吗？遇上那么个混人，不就一时头脑发热了吗。这事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我准备怎么办？你要说你不管，下次见面我立马轰人。”

“啊？不是这么绝吧？她有这么可怕吗？我记得她是挺可爱一小姑娘啊。”

“拜托，大哥。您的记忆是十多年前的好不好。在现实生活这个大染缸里，小姑娘已经快成老大娘了。”

“没有吧？你说的也太夸张点了。我看她不显老啊。”

“心理！我说的是心理。她现在那心理真跟祥林嫂一样一样的。过去受苦受难，未来毫无希望，现在浑浑噩噩。没事业没家庭没想法，除了满肚子的哀怨一无所有。自己一点儿主见都没有。就是那次去法院也是因为老公又喝多了又要打她，才一时受不了跑去的。到我这儿就是诉苦。问她到底要不要离婚，就不吭声了。问多了就只是哭。”

“不会吧？她也就三十吧，不会就这样了吧？”

“不信你自己看看去。没准看在你这个老同学面子上能好点。”

“怎么会不信你的话呢。只不过觉得吧…怎么说呢。不瞒你说，毕竟同学一场，而且当年心里也偷偷喜欢过她，虽然只有一点点，可总归是有点感情。现在知道她这样，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不胜唏嘘’。我心里大概就这感觉。”

“你先别忙着唏嘘，先给个准话。你管是不管。不管最好。我说上几句硬话，让她别来烦我就完了。管，咱就再想办法。”

纪科一时没了主意。“你让我想想。我有点晕，有点没搞清状况。这好像不该是我管不管的问题吧？”

“本来不是。不过刚不是告诉你了吗，你那初恋情人没主见。得找个能给她做主的。”

“噢。唉，什么我的初恋情人。别乱说话。”

“明白。保证给你保密，不告诉刘爽。”

“去。说点正经的。你给建议一下管不管。”

“不管。”李超回答的非常干脆。

“为什么？”纪科讶然。

“你是有老婆的人。别人老婆的主凭什么你做？”

“说的也是。不过听你说的她挺不幸的样子，感觉不管她好像挺不落忍的。”

“少婆婆妈妈的。给个准话。”

“你急什么？”

“你是不急。她这阵烦的人一直是我好不好。”

“修玉好歹也是一美女。有美女烦别人还求不来呢。”

“喂，不带这样的。要不你和她聊聊。了解一下情况再决定。”

“你给我说说不就得了。”

“我说不清楚也不想说。你还是自个问去吧。”

“这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她现在的生活什么样？都和你诉了些什么苦？你一大律师听完苦主陈述不会连个案件陈词都总结不出来吧！”

“我转述的一定是经过我判断的。你要我替你决定吗？”

“我看你是存心让我撇清了事。”

“让你说着了。怎么样？想好了沒？”

“我还是见见她吧。”

“好吧。给你一周时间。到时候不答复就当你彻底不管了啊。”

“行。一周内肯定给你答复。”

……

纪科不清楚为什么去见修玉。是同情是好奇还是缅怀逝去的少年光阴。总之，有种渴望驱使着，让心中不能平静。

……

‘将来怎么过，只能靠自己。’修玉木然的坐着，脑海里偶尔想起李超的话。‘靠自己，怎么靠自己？’茫然中似有丝丝冷意，心中只觉到阵阵伤感夹杂着恐惧。修玉悄然抹泪。

电话铃声惊醒了修玉。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顿时惧怕起来。‘呀，这么晚了！饭还没做呢。’修玉连忙起身。来电是个陌生号码，修玉没理会，直接进了厨房。

‘果然不接？’纪科有点郁闷。刚想再打，想了想又收起手机。

修玉的家住在四楼。楼梯间里杂物垃圾不少，小广告满墙都是，楼梯扶手上的浮尘积了厚厚一层。修玉家的门擦的干干净净，门边的春联也如新贴的一般，齐整洁净。

“怎么是你？”修玉完全没想到出现在门外的纪科。

“怎么，老同学，不欢迎我来拜访你啊？”纪科笑道。

“不是啦。”修玉尴尬道。“嗯…你有什么事？”

“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大热天的，老同学来你家讨杯水喝，解解渴。”纪科说。

“那…那你进来吧。”

趁着修玉去倒水的工夫，纪科四下里看看。“修玉，你们家收拾的真干净。”纪科由衷赞叹道。“跟你家比，我们家快成猪窝了。”

“你们天天上班，哪有精力收拾家呢。不象我，天天待在家里没事干。只有收拾收拾房子打发时间。喝杯凉茶吧。”

“谢谢！”纪科接过杯子。茶是自然降温的，温度刚刚好。纪科的确是渴了。一大杯茶咕嘟咕嘟几口就全灌进肚子。“哎呀，爽。”纪科抹了把嘴，又把杯子递给修玉。“麻烦再来一杯。谢谢！”

纪科又喝了半杯，才觉得喝过了瘾。放下杯子，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看看修玉干笑两声。

“你…你还有事吗？”修玉难为情的说。

“嗯…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就是路过，随便来看看你。”纪科随意的说着违心的话。

“那…那…我就、就不留你了。”修玉万分尴尬的说出这番话。

“怎么？你有事要出去吗？”纪科问。

修玉低垂着头小声说：“我…我老公一会儿该回来了。我还得给他做饭。”

“这有什么？你忙你的。你老公回来刚好和他聊聊上次的误会。”纪科不在意的说。

修玉忙说：“别别。我老公那个人你不知道，见不得家里来男人。看到你又该发脾气了。”

看修玉一幅担心惧怕的样子，纪科心里油然而生一股不忿两份怨念。“不会吧？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会为这就打你吧？”

修玉尴尬的苦笑。“他这人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你…你还是走吧。有事改天再聊吧。”

纪科满心不是滋味，可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得无奈叹惜。“好吧。那我们约个时间，好好聊聊。”

“好吧。”修玉随口敷衍道。

“下次约你别又和这次一样不接我电话。”

修玉一愣。“啊？你什么时候打的？”

“刚刚。在你们小区门口。你没接，我才找上来的。”

“我不知道是你电话。”话一出口，修玉又尴尬了。“对不起。我忘存你电话了。”

“这次可别再忘了。行了，我走了。回头再联系。”

……

从修玉家出来，没下到一层楼，正好碰上唐家梁。纪科习惯性的打了声招呼。

唐家梁显然对纪科没什么映像，漠然的擦肩而过。

纪科前脚才出门，修玉还没进厨房，敲门声又响起来。修玉以为纪科落了东西，连忙返身开门。“你…”看清门口站着的是唐家梁，修玉脸色微变。“噢，你回来了。”说着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在唐家梁脚边，又将他换下来的鞋收进鞋柜。“你休息一会儿，饭马上就好。”

唐家梁进了屋，象猎犬似的吸吸鼻子。又狐疑的四下看看。“家里有人来过？”

“没。”修玉一惊，本能的回应。

唐家梁坐在沙发上，顺手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将半杯茶水一气喝完。“再给我倒杯水。渴死我了。”

“嗯。”修玉应了一声，忙倒了杯水端出来。

看修玉端着杯子出来，唐家梁不由得看看茶几上的空杯子。见唐家梁看那只杯子，修玉的心猛烈的突突起来。

看看修玉，唐家梁疑心更浓。“真没人来过？老实说。”

唐家梁的吼声中，修玉的身体猛然颤栗，手不由自主的一松，杯子‘啪啦’一声跌在地上，摔的粉碎。唐家梁的问话修玉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是缩手呆立，垂头对着地面一声也不敢吭。

“你给滚过来。”唐家梁吼道。

修玉不敢违抗，忙挪到唐家梁身前。

“是不是有人来过？”

修玉咬着唇，惊惧的点点头。

“还学会撒谎了？跪下！”唐家梁又是一声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