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司徒门生 上(1/2)
赵温长子赵彦自幼便是同辈翘楚,品学兼优文体两开花,通博五经之外双臂有千斤之力,硬弓连开十几次不喘粗气,博士出身顺风顺水现任尚书郎辅佐朝政,剩下几个儿女不成器,都和发妻留在蜀郡操持产业。
汉代官员除了休沐日都住在衙门里,赵温为国家做了一辈子贡献,制度上有规定各方面都给予特殊照顾。儿子正值壮年可没这待遇,公事繁忙休沐才会回家,即便回家也是半夜,第二天早早赶去尚书台坐班,父子见一面实属不易。
一个侍妾几个老仆,不大的宅院显得冷清,平日里赵温早就睡下了,今天格外高兴,美人作伴推杯换盏,喝的兴起跑到院子里唱起歌来,一曲歌罢返回密室刘琰先醉倒了。
美人酣睡酥胸半露,酒香醇冽混着汗腻酸酪味道让人欲罢不能,密室中赵温蹙眉来回踱步,奋力以拳击掌强压欲望,叫来侍妾好生照顾,返回寝室反复琢磨总觉得有所忽略,突然想起竟然没给对方测算。
起身点起命灯,树形命灯分三层每层三盏,贱一富三贵五侯七,测算平民点燃最下一层,测算富贵点燃至二层。赵温点燃六盏刚要开始测算,一股阴风划过命灯火苗骤然腾起,瞬间引燃第三层。
第九盏似亮非亮火苗犹如风中残烛一般,微弱得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但它却偏偏如此倔强,死活不肯熄灭。时而微微闪烁一下,透露出一丝光亮,可紧接着便又迅速黯淡下去,仿佛光芒只是昙花一现。
就这般周而复始,火苗一会儿恢复了一点生气,熊熊燃烧起来,照亮周围一小片空间;然而没多久,它就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似的,再度变得暗淡无光,只能苟延残喘地挣扎着,不甘心就此消失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赵温神情愕然瞪着命灯火苗,反复对照时辰确实无半点差错,火光仍在不可人为干预,翻出书来查找确认,遵照刘琰生辰八字坐南朝北,那双蓝色眸子眼前激荡,心中兀自一喜抬手掷爻:贵女为巽体象金木,与坤飞伏于类为马,居应诸侯利用宾王,从起镇星升主亢位。
赵温度点头该是如此,转向东方起手再投一爻:积阴荡阳木入金乡,与离飞伏于类为鼎,木巽于火见乎坎险,从起镇星转主奎位。
赵温哦了声表示明了,生逢乱世有个三灾六厄很正常,估计和哪家傻小子不清不楚,不知道在孝阳侯生前还是死后,转向西方继续投爻:世应得位受性见隔,与坎飞伏亨鼎之兆,金玉之弦降入姤处,暗不分位从起太阴。
注定飞黄腾达一辈子,情殇泛滥帮忙的人还不少,赵温不免泛酸怅然若失望向户外,漆黑夜色不见一点月光,走到窗前探头望天,浓云蔽月凉风袭来浑身一冷紧忙缩回房内。
没有月亮也有办法,从时辰上大致能判断方位,先朝向东南觉得不妥,转身朝西南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背北面南投掷爻,一爻杂乱无序,赵温脸色狐疑再次投掷,仍旧杂乱无章没一点头绪。
赵温急了不管方位坐南朝北大力摔出一爻:龙现于辰建已至极,西北分野阴阳相战,土临火来金木渐微,六四九五从起荧惑。
皇帝还在天下仍是汉家,卦象龙建极是几个意思?西北通常指代胡人,这胡人要来打天下吗?第三句话更是诡异,后汉是火德,就算要变天也该是土德取代火德,可话里说的明白,土临火来一起取代金木,天下有金木什么事?怎么火德还要和土德一起来取代?
那是土德胜利还是火德成功?或者说划分南北华夏分裂?最后一句话解释得通透,土德火德分别代表法统和正统一决胜负,从起荧惑预示战争持续不断,天下大难万民十不存一,最后六四篡夺九五,华夏到底还是要被胡虏同化。
此时命灯突然无风自灭,周遭陷入一片黑暗,赵温收起挂爻不敢再算,方才每一句话都如重锤击打,每一句话都预示大灾难,当然不会相信这些屁话,胡人土鸡瓦狗怎么可能来中原逐鹿神器?有些事不是普通人该知晓,这是上天拿恐怖预警罢了,同时命灯熄灭也是在警告不要试图窥探天机。
冒出念头难道和刘琰有关?随即不屑摇头,一个微末小人物而已,可能是皇室血脉浓郁才会出现九盏命灯,很多亲王也是第九盏火苗微弱。至于预警也好解释,多半刚才哪一步方位搞错了,或者今日算得太多惹怒上天。
辗转难眠直到黎明才睡下,仿佛深处混沌,明知是梦却怎样都无法醒来,身体不受控制跌跌撞撞走到一处,四周昏暗只头顶一轮光晕,摊开手掌露出一枚铜钱,上书青龙五铢四个字。
赵温仔细回忆不记得有青龙年号,再说钱上也不铸年号,正在狐疑钱被抛出,不等细看脑中浮现出字来:雷居泽上,时不移道三公归魂,同于未济君命臣终。
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擦去额头冷汗,梦中是《京氏易》卦象,雷居泽上兑下震上,这是归妹卦,与普通周易不同,京氏易中归妹解释说兑少女震长男,少女匹长男气非合也。对赵温这个层次的人来说凶卦无妨,有很多方法可解。
后两句也好理解,大道长存三公会永远存在,赵温就是三公之一的司徒,此生官运长存无疑是一句吉利话;如果不能同时成功君王有命臣子会听从,这是君君臣臣的常理,成功就破了常理,是注定不该成功还是成功会破坏常理?这到底是什么寓意?
后两句都不算坏,可三段话前后关连就显蹊跷,如果说接受归妹导致官运长存君臣和谐,那凶卦就该接受,可刘琰凶到什么程度还未可知。万一自己承受不起。。。。。。
赵温起身一阵恍惚,心下奇怪这梦到底如何解释,仔细思量又摇头否定,有昨晚教训可不敢再卜算。心底里倾向接受凶卦,为官多年始终是孤臣,就因为是孤臣躲过很多利益纠葛,成也孤臣败也孤臣,有史以来根基最弱的三公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混迹官场半生,年愈花甲也是累了,最希望稳稳当当平安致仕,三公归魂诱惑力太大,潜意识不自觉找理由,忽然想出否极泰来四个字,万事自有因果,没有坏不会生好,不吃糠不会觉得肉香,一拍脑门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打定主意就按照套路继续行动,手书一封密信送去冀州:那人自称是冀州千人,被曹操发觉有所怀疑,现在盯的紧不方便杀;再写一封奏折陈述最近公务情况,末了隐晦告诉皇帝交代的事已然办妥,就是出了点意外,一激动收作义女请皇帝谅解。
下午赵温领着刘琰出门,同乘一车赵温不说去哪儿刘琰也不敢问,周围异常安静,偶尔能见到百姓满头是血,爬到临街店铺柱子后面躲避。古代没有人敢拦街喊冤,前方仆役手拿大棒开路,闲杂人等无论是否有意,敢挡在车前一棍打过去死活不管。
马车奔驰沿途景色一闪而过,偶尔几声哀叫转瞬即逝。下了马车一栋红漆建筑数了数足有四层高,门口匾额“君阁观道”四个大字,这次刘琰看清了,两箱门柱左书“望太一兮掩息”右写“纡余辔兮自休”。
见刘琰望着匾额面带不悦,赵温开解道:“商贾无才,不辩上下随性断章,自娱自嬉恍不知耻,君子故虑也。”
没文化的生意人就这副德行,觉得寓意绝妙就挂起来,全然不顾上下文,更不知道作者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坦白说这栋高楼确实雄伟,近在眼前工艺和细节更显震撼,令人好奇其中光景,尽力不去想整篇赋文,跟在赵温身后走进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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