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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长垣之战 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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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史路离去众人仍旧饮宴,曹操不时朝刘琬举杯致意,明显有意结交这位会来事儿的平原相。刘琬喜出望外,行军路上刘珪谈及若能打通曹操的门路,也就算攀上了袁绍的高枝,平原国也就有了强大依靠。当时满心忐忑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引起对方注意,现在看来时运这东西真不可强求,什么都不用做它自己就登门拜访。

平原国是河北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不光农业发达人口众多,还是水陆要冲贸易集散地,是幽州冀州进入青州的门户,也是青州战争物资的主要生产地。公孙瓒,袁绍都将要眼光瞄准了平原,刘琬想要立足得找一棵大树依靠,公孙瓒出身寒门刘琬第一个否定了他,所谓道不同,追求不一样,还是袁绍值得托付。

大家同属高门望族还都是外来户,很多事感同身受有共同语言;二来袁绍对士族很宽容,不管本土还是外来,只要是高门豪族袁绍都以诚相待,刘琬自信凭出身一定能让袁绍另眼相看,不怕手里没兵,袁绍就是为了士族利益打天下,他有兵就够了,我替袁绍守着平原难道不好吗?

正得意前途光明,刘珪满头大汗慌慌张张进来,对刘宠一抱拳:“大王,刘琰被俘。”

众人一愣,刘琰是谁啊?被谁俘虏了?敌人不是都被打跑了吗?

刘珪缓了缓神:“刘琰率军伏击匈奴游骑,不慎,不慎被俘,请大王速度发兵救援。”

“匈奴几何?”听到附近出现匈奴骑兵骆俊有些紧张。

“据说是,是,是独骑。”

沉默,全场沉默,刘宠自顾自喝酒没什么反应,屋内众人自然也不好搭话。刘珪等了好一会儿,转头瞪向刘琬寻求帮助。

刘琬脸都蓝了,刘琰的怎么就出事了?你没事埋伏人家做什么,你率军伏击一个落单的匈奴人却被俘了,是真无语了,太丢人呐。

刘珪老成持重办事妥帖,算账、行路、人员安排都不用别人操心,还会画地图,这可是密不外传的核心技术,虽说总是教训自己,可每次都占理让人服气呀。再看看你刘琰,就不明白了同样是一个爹妈的亲兄妹,长相差距大做人的差距更大。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等以后找个人嫁了?真想不明白就你这熊样儿还欺负我?报应到了,倒霉了,真是活该呀。不想理也不成,就算是看在刘珪的面上也不能不动,算了,就当以德报怨吧,谁叫我是读书人呢。

刘琬整理好衣冠,顶着张蓝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站起身来拱手:“恳请大王速发救兵。”

刘宠放下酒杯看向骆俊,骆俊指了指坐在最末尾的一个校尉,校尉点头会意,起身回军营招呼本部人马出兵寻找去了。

曹操也听完曹纯耳语,看向刘琬决定还了这次人情:“既然汶阳候属下,呃,同本州军士出击被俘,那本州也当助力。”

曹纯大步走到刘珪面前:“我与你同去。”刘珪认得曹纯连忙施礼道谢。

刘珪曹纯两人走到大门口眼看就要离去,刘琬咬咬牙,先对曹操施礼又对刘宠大礼拜别,走到门口身后响起宴饮之声,刘琬略微一犹豫,猛一跺脚对着前面高喊:“同去!同去!”

刘琰坐在帐篷里揉着肚子,没想到这女人有痛经的毛病,自内而外疼起来比鞭子抽打狠多了,难受却毫无办法,实在挺不住也只能哼两声。

偷眼瞧着身后年轻的匈奴武士,年纪和自己相仿,面貌稚嫩身材魁梧,本来要伏击他结果反被他捉住带回来。开始那武士以为刘琰受伤了,偶尔过来扒拉两下,没见什么皮外伤,时间久了也不管了。

疼痛让刘琰更加懊丧,早疼是不是不会伏击他了,说起伏击现在都没弄明白怎么会失败,对方单人独骑,老娘这边有矛手有弓手人多势众为啥就没成功?这里是匈奴营地,到处都是匈奴人,逃跑是不可能了,单算眼前这位就打不过。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想不明白。

话说刘琰和两个矛手打扫完战场收获颇丰:两个队将人头,一副几乎完好的铁甲,几件丝绸衣服上百铜钱,还有差不多四匹散碎绢布和一袋子粟米。本来粟米更多,顾及驮马实在吃不消,只能眼看着被别人拿走。

战场事先被大军犁过一遍,剩下坛坛罐罐自己拿的算最多,有次为了小半匹碎绢布差点和另一伙儿人动手,谁都不服谁眼看要火并,身边矛手及时喊出了夏侯惇名号,对面听到后立刻就缩了。

回想夏侯惇对陈王谦卑的态度,刘琰干脆见人就喊我乃陈王子。甭管对面怎么认为,陈王儿子也好,为陈王儿子办事也罢,唬住算唬不住也不在乎,不怕陈王非要抢证明背景更大,那就让给你好了。当下这个时期大汉藩王的名头很好使,军士一听见陈王名号全害怕,嘴里不服气嘀咕些奶娃子,碧眼儿的话讪讪离开。

那两矛手绢布粮米人头统统不要,摸到成串的铜钱还会上缴,串上钱不多刘琰就直接赏了,可把俩人高兴的不得了。绢布粮米人头拿回去会被兵头队将夺走,他俩白白受累,大串铜钱也不敢偷拿,陈王子这个名号叫他俩忌惮,万一刘琰见到不说破回去告状,挨鞭子是小脑袋很可能要保不住。零散铜钱给他俩拿点儿挺好,小兵永远没出头机会,没准下次就换成他俩躺地上被人模。

刘琰看他们扛绢布有些于心不忍,着玩意儿着实挺沉,下令让驮马运战利品,返回时和两个矛手一样徒步,累点儿不怕大家高兴就好。

附近除了三三两两回返的军士——都是有点背景的人物带着小兵,或为自己或为上司来捡点儿漏儿。不时能看见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躲藏在土坑草从间,大军是狮子老虎大快朵颐,刘琰等人就是鬣狗秃鹫吃些残羹碎肉,这些老少流民只能算是细菌,捡食血毛分解粪尿。

等到入夜静谧萧索,确认过危险的大型食肉动物心满意足,饥寒交迫的老少就会悄悄模到战场,找些土里掉落的米粒,死人身上的残破衣袜。毁坏的拒马车辆拿来烧火取暖,顺带煮一煮马头马蹄子,里面多少会混着些人肉。靠这些渣滓一家老小再多熬几天,或许就能活着走到陈国。

相互熟悉会不自觉走在一起,鬣狗秃鹫逐渐分成几群,刘琰没有熟络的人,可陈王子模尸这事已经传开,有几拨人聚来打算一起走,可能想一路观察下模尸的陈王家子,好为他日积累谈资。

人群行进间隔渐远慢慢的相互间看不到了,有人眼尖发现身后远远一个落单匈奴骑手若隐若现,那骑士对刘琰这些人丝毫不在意,有两次甚至跑到一行人前面。沿途经过岔路时选择不同,没多久又能见到对方,可见双方大致方向一致。大伙儿判断这个骑手应该只是顺路,可能是侦察兵一类,也许是到长垣确认一下大军动向。

“贵人,要不要弄一下。”一个队将说道。

“只一个骑手,咱们人多,埋伏好兴许捉个活的。”另一个披铁甲壮汉也是相同意见。

“把马弄回去能赏更多,我带弓了,搞一下吧。”又一个领头的粗壮汉子说道,他显然对马更感兴趣,什么时候马都比人值钱。

刘琰其实没想搭理那个匈奴人,正担心怎么交代打着陈王旗号模尸的事,堂堂大汉宗室亲王让手下去模尸敛财,虽说不至于因此掉脑袋,那也非把陈王得罪到底不可,还有知情人没跟走一路,就算想发封口费哪儿找这些人去呀?

刘琰肠子都悔青了,不过呢,现在不一样了,捉一个匈奴活口当众宰杀是件有面子的事,无论如何比空手回去要强得多,功劳谁也不敢抢,谁不愿意砍谁,跟陈王家子抢功劳砍你怎么的?不说能抵消模尸丑闻,起码能给陈王脸上添光,至于冒充陈王儿子?你可别乱说,陈王子是家子的意思,我中山靖王之后过继鲁国有汶阳候做证,保真宗室,说家子有毛病但绝不算大问题,我自愿给叔叔作仆人碍谁事?

刘琰打定主意干一把,叫众人前进的时候留心草木茂密的地方,等那骑士在身后时趁机打个埋伏,恰好有个队将说他熟悉本地,具那人说,前面三里是两条路的交汇处,路北有处坡地草木茂盛,路南是濮河支流与路平行,匈奴骑士虽说骑马,沿路侦查见到结队军士要绕路躲避,而且我们走的这条路更近,必能事先设下埋伏。

大家觉得很有道理,留下几名军士牵驮马和财物慢慢回营,余下十几个人抢先赶过去准备。整个土丘顺着路延伸出有上百米,土坡不算很高但很陡峭,只有一个地点稍缓些可以骑马上坡,南边河水流速很缓,五六米宽深及前胸,下去踩几下河底尽是烂泥,骑马下河一准儿困住,确实是个适合打埋伏的地方。

堵住两头,那骑士要么向北跑上缓坡,要么涉水过河,无论怎么选,一定会失去速度,到时候三五个人围住手戟、套索勾他下马。再不济还有一副弓箭,骑兵没有速度威胁大减,一拥而上近身搏斗定然叫他跑不掉。

有了大致方案还要具体细则,众人商量一番定了个稳妥法子,布下一个口袋阵,在离去路上密密麻麻挖几十个小浅坑,不用多深专陷马腿,骑士打这里逃走必定中计。持弓的壮汉坚决反对,说陷坑会让马腿折断,瘸马一文不值,然而他提不出更好的法子,看着几个军士挖坑急得蹲在一旁不停搓手。

在骑士来路先藏好八个矛手,加上那个反对挖坑的弓手,等匈奴人过去后再出来把路封住。敢回头当面就是一箭,矛手在前顶住再来一箭,他单人独骑拖延上几分钟,等大家伙儿赶到一齐勾他落马。若他不走两边冲上坡地更好,在唯一缓些的位置埋伏下五个人,坡中挂上两道绳索绊倒就捉,没被绊倒就拖住等大伙儿赶来,平地你有速度上坡可没有。

不担心南边小河,他可不知道水究竟多深能不能过,再者说河底全是烂泥,说不深至少也能到马前胸,下水踩上烂泥马还不如人走的快。为了防止万一还是预备好两个矛手,在众人一致提议下,刘琰被安排到这个安全位置,听到封路几人呐喊就冲出来,在哪下水就跑到哪儿用矛尖封堵。南边你上不来,想回去众人也已赶到河边,妥妥瓮中捉鳖。至于满是陷坑的去路则没分人手,如此密集的坑还能冲过去算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就随他去了。

刘琰满意的摆弄铜锤,一个小兵看挥舞起来颇为费力,悄悄送了跟木棍,反正也用不上陈王子厮杀。刘琰认为还是要威武些,耍一根木棍算怎么回事?第一次带兵作战格外慎重,反复推演这个计划,感叹真是天衣无缝。排兵布阵,利用地形,揣摩心里,先手后手,领军初阵竟然如此精彩。

此战过后要加倍赏赐众人一二,回去必会宣传自己临阵风采名将之姿,想到此处心中豪迈不已,仰天咧嘴却不敢大声吼出声,生怕如此完美的伏击被喊声搅乱,紧握拳头心中激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住暗赞:真当世麒麟儿。

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紧跟着一声呼号,起身观瞧河对岸,匈奴骑士已然勒住战马,来路被八个矛手挺矛封住,矛手贴在一起列阵,齐声呐喊缓步前进,强壮汉子弯弓搭箭对着骑士随时准备发射。

刘琰这边两矛一锤也呐喊着跳跃宣誓存在,边喊边对着河对岸的匈奴骑手舞动兵器示威。现在看的很清楚,匈奴骑手一张娃娃脸没有胡须,身材很壮硕,头带椭圆形皮尖帽,两条长长护耳毛茸茸翻至脑后扎住,动物皮毛做成紧袖无扣袄子,腰上用粗麻绳绑紧,露出一块紧实胸膛,看那皮袄子隐约还是右衽。

马身上几条皮带挂着木棍短斧,骨朵绳索,还有些没见过的物件满满当当,身背好大一张弓,还有一张漆黑铁弓没有挂弓弦横放在马身一侧,直直的老长一根弓身估摸比背着的那张弓还大。一长一短两个箭壶,大的那个缀了不少金属片密密匝匝,太阳下发着闪闪银光。

胯下坐骑最是神俊,没有任何马具,比普通马高出一头不止,浑身油闪闪泛着金色鳞光,浅黄色短毛没有半点杂色,胸宽胯窄四肢修长脖子挺立,奇浓的鬃毛和马尾颜色愈长愈深,直到毛尖处变成深栗色。穿梭奔走不像在用腿行动,一窜一窜前行马背依旧平稳,迅捷体态轻盈得更像是在半空游移。

“大宛!大宛马!”拉弓的壮汉像疯了一样对着骑士狂喊:“上山上山!别走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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